文/马荣升
“李木匠山上吊线，周铁匠山下打铁”，这是当年豫鄂边抗日根据地广为流传的两句话。“李木匠”指李先念，时任新四军豫鄂独立游击大队司令员，参加革命前当过木匠。“周铁匠”指周志坚，时任游击大队参谋长，却没有打过铁，但因善打硬仗、恶仗而得此美誉。他12岁参加革命，历任团长、师长、纵队司令员、军长、要塞区司令员、南京军区副参谋长等职，先后参加鄂豫皖苏区反“围剿”、川陕苏区反“围攻”、长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东山岛保卫战等，一生征战大江南北，多次身负重伤，为革命事业和国防建设立下不朽功勋。年被授予中将军衔，荣获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和一级解放勋章。
英雄自古出少年，19岁当上红军师长，连死神都绕着他走
周志坚原名周裕发，年出生于湖北省礼山县（今大悟县）周家湾一个贫苦农民家庭。他两岁时，父亲被国民党乡政府抓去拷打，没几天就被折磨致死，一家人自此全靠母亲操劳艰难度日。他8岁那年，母亲身患重病，因无钱医治而撒手人寰。兄弟分家，他和四哥仅分得一亩薄田，却被大嫂夺去。四哥做了长工，他只得靠给地主放牛来维持生计，受尽打骂和欺侮。童年苦难让他十分痛恨那个吃人的社会，幼小心灵里早早埋下了革命的火种。几年后，大革命风暴席卷荆楚大地，“打土豪、分田地”让穷人直起了腰杆。周志坚的4个哥哥中有3个参加了革命，在他们影响下，他也不自觉地投身于这场轰轰烈烈的运动之中。一年后，他成为一名红军战士，年仅12岁。
参加红军后，由于再也不用忍受挨饿受辱的生活，周志坚的心情格外舒畅，同志们的关心爱护更让他感受到革命大家庭的特殊温暖。他后来在自传中写道，他就是从那个时候“树立了为革命干一辈子的思想”。尽管个头还没枪杆子高，但他能吃苦，不怕累，在行军中从不掉队。年春，他被调到新成立的红军独立第1师当战士，随部队参加了保卫鄂豫皖苏区的斗争。在第四次反“围剿”作战中，由于表现出色，他被提拔为班长，年底又被提拔为红12师交通队排长，次年又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红四方面军取得反“三路围攻”作战胜利后，红12师扩编为红9军，周志坚被调到许世友任师长的红25师担任营教导员。年5月，他被提升为该师第74团副团长。这年，他17岁。
◆周志坚
万源保卫战是周志坚担任副团长后经历的最为壮烈的一次战斗。四川军阀刘湘在蒋介石严令下，倾其全部兵力向川陕革命根据地发起“六路围攻”，妄图一举消灭红四方面军。周志坚率部配置于万源县以南的大面山、青山一带，担任机动作战任务。在战事胶着之时，他率部投入战斗。敌人仗着人多势众，向我军阵地发起一轮又一轮的疯狂进攻。红军伤亡很大，团政委负伤，周志坚受命接替政委职务，继续组织战斗。他一边指挥，一边进行阵地动员：“保卫苏区、保卫红军的战斗到了最后关头！我们一定要守住阵地，坚决打退敌人进攻!”
在战斗最激烈时，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敌人，周志坚把枪一扔，抡起大刀砍向敌人。他使用的大刀乃纯钢打制，锋利无比，连砍十几个铜板都不会崩出豁口，但这一次却砍得卷了刃！在他组织下，红军终于打退了川军进攻。然而，就在部队发起反击时，他被子弹同时击中左手和左胸，射入胸部的子弹贯穿胸膛从背部穿出，顿时血流如注，当即昏死过去。战斗结束后，战友们以为政委已经“光荣”了，满怀悲痛准备将他掩埋，竟发现他还一息尚存！经过救治，周志坚“死而复生”，不到两个星期，竟奇迹般地痊愈了。战友们都说他“命硬”，连死神都绕着他走。由于原来的政委职务已在他“光荣”期间由其他人接替，组织上就任命他为第75团政治委员。
年春，周志坚调任红9军第27师第81团政治委员，不久改任团长，率部参加强渡嘉陵江战役。在红四方面军长征途中，他率部随红9军由江油进入岷江，连续突破川军设置的三道防线，强占北川河谷，勇夺土门险关，攻取茂县，为方面军打开了西进通道，粉碎了蒋介石“围剿”红军的阴谋。在西康整编期间，他主动要求到红军大学学习，以提高指挥技能和政治素养。红军三大主力会师后，周志坚也完成了红大的学习任务，随后被任命为红4军第10师师长。这年，他19岁。
抗日烽火杀敌寇，率领豫鄂独立游击大队开辟抗日根据地，痛歼日伪顽
全面抗战爆发后，周志坚被派往中共苏鲁豫皖边区从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工作，短期担任中共豫东工委军事部长，不久被调到新四军第4支队第8团驻河南确山竹沟留守处。为扩大抗日武装，新四军决定组建豫鄂独立游击大队，李先念任司令员，周志坚任参谋长。年1月，根据中共中央中原局指示，他随李先念带领队伍南下，穿越平汉铁路，挺进大别山，执行开辟武汉外围敌后抗日根据地的战略任务。
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湖北，周志坚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但由于日军的野蛮侵略，故乡民不聊生，这更加坚定了他抗日杀敌的决心。他打的第一仗是肃清当地为虎、残害百姓的伪军大队，消灭伪军余人，缴获机枪3挺，步枪余支。其后，他带领游击队员伏击了日军一辆铁甲车，毙伤数名日军，不久又在一次“顺手牵羊”的伏击战中，诱歼数名日军骑兵并打死日军战马4匹。李先念高兴地夸奖他“双倍地完成了任务”。
随着游击大队节节胜利，抗日队伍不断壮大。年5月，中共鄂豫边区委决定在豫鄂独立游击大队基础上组建新四军挺进团。6月，又成立了新四军豫鄂游击支队，下辖5个团，周志坚任第1团政治委员，团长张文津。
为推动抗日形势深入发展并狠狠打击日军气焰，周志坚决定对经常大摇大摆往返于安陆与花园两地的日军车队进行伏击。8月1日深夜，他带领战士们经过两个多小时急行军，进抵憨山寺附近的九条沟待命。大家都卯足了劲要狠狠教训鬼子。时间过得真慢，大家一直在焦急等待着。一直到次日上午10时，日军车队终于出现了。5辆满载军用物资的汽车全部进入伏击圈，“打！”随着周志坚一声令下，第一辆汽车被重机枪击中起火，最后一辆汽车也被炸趴了窝。日军跳下车负隅顽抗，以汽车为掩体向新四军拼命射击。“同志们，冲啊！”周志坚带领战士们向敌人冲去，一阵猛打猛砍，迅速结束了战斗，共击毙日军10余人并缴获大量军用物资。
◆周志坚在新四军第五师《挺进》上发表的文章。
兵不厌诈。周志坚决定在同一地点再打一次伏击战。不久，又有一支数百人的日军骑兵大队途经九条沟。日军小心翼翼，走走停停，唯恐中了埋伏。果不其然，打前锋的日军进入伏击圈后就停下来了。大家都认为日军已有所警觉，这次可能不会再上当了。但周志坚心中盘算，敌在明处，我在暗处，打一下就走，也不枉此行。他果断命令：“打！”枪声、手榴弹爆炸声骤然在山谷响起，日军虽有防备但仍旧被撂倒一大片。“撤！”还没等日军反扑，周志坚已组织部队通过交替掩护，有序撤出了战斗。这次战斗毙伤日军一部，我军无一伤亡。日军骑兵大队长一回到安陆，就被撤职并被关押起来。自此以后，日军再也不敢在这一带的公路上招摇过市了。
年1月，鄂中、鄂东和豫南三个地区的抗日武装统一改编为新四军豫鄂挺进支队，李先念任司令员，下辖5个团，周志坚任第2团团长。不久，纵队的3个团合编为平汉支队，周志坚担任支队长。为切断安陆和三阳店之间的日军联系，周志坚率领支队通过长途奔袭夺取了伪军驻守的坪坝镇，肃清了白兆山一带的日伪军。日军组织反扑，企图夺回坪坝，但在周志坚领导下，日军三次进攻均被击退。不久，平汉支队改称第1支队，周志坚仍担任支队长。
皖南事变后，党中央和中央军委决定重建新四军，豫鄂挺进纵队整编为新四军第5师，李先念任师长兼政治委员，下辖3个旅，周志坚任第13旅旅长，政治委员方正平。周志坚在誓师大会上号召全旅官兵同心协力，努力把13旅建设成一支正规化的抗日武装，并在抗日烽火中锻造成一支精兵劲旅。
为打击顽军反动气焰，周志坚受命率13旅37团向湖北黄陂、麻城地区挺进，盘踞在黄冈地区狮子寨的顽军第17游击纵队第2支队成为新四军的首战目标。长途奔袭向来是周志坚带兵打仗的拿手好戏。为达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他率部连夜急行军余里，在拂晓时突然出现在狮子寨前。毫无防备的顽军惊慌失措，还未做像样抵抗就被干净利落地消灭了。这一胜利收到极大的震撼效果，附近其他顽军纷纷主动北撤，黄麻一带形势大为改观，新四军趁势广泛发动群众，开辟了汉（汉阳）孝（孝感）陂（黄陂）抗日游击根据地。为粉碎日伪势力对根据地民主政权的破坏，周志坚又通过长途奔袭，消灭了驻守在孝感城的日军和伪保安队，后又率13旅反击日军“扫荡”和顽军袭扰，进一步巩固了抗日根据地。在侏儒山战役及后续作战中，周志坚协同第15旅，共歼灭盘踞在一带的伪军“和平定国军”余人，毙伤日军余人，彻底粉碎了日伪对我根据地的袭扰和破坏。
为打开鄂中反顽斗争局面，年9月，周志坚受命担任“路（平汉铁路）西反顽指挥部”指挥长，统一领导15旅和13旅主力开展作战行动。他率部对顽军发起连续作战，先后收复向家冲、天门关等被顽军占据的地区，扩大了根据地范围。与此同时，为粉碎日军对大悟山根据地的“扫荡”，周志坚率第37团掩护师部和边区党委机关实施转移，并跳到外线对日军进行打击。为进一步统一领导反顽斗争，年5月，周志坚又被任命为“鄂东临时指挥部”司令员，率师主力一部东进，协助兄弟部队粉碎顽军进犯。经过激战，打垮了顽军暂编第51师，顽军第17纵队亦遭到歼灭性打击。
中原突围担重任，李先念命令他：“只能胜利，不能失败！”
说起中原突围，一般人首先会想到“皮旅有功，由少晋中”的皮定均中将，但周志坚率部掩护中原局和军区机关部队浴血突围的悲壮故事却鲜为人知。
◆年，新四军第五师进行军政训练。图为在整训中的第13旅旅长周志坚正在给部队做射击示范。
抗战胜利后，蒋介石集团为抢夺人民胜利果实，调集30万大军对我中原解放区发起疯狂进攻，叫嚣48小时内全歼中原解放军。根据敌人后方传来的情报，总攻将于年7月1日发起。危急关头，毛泽东以中共中央名义急电中原局：“立即突围，愈快愈好，不要有任何顾虑。生存第一，胜利第一！”中原解放区部队遵照中央指示，于6月26日开始分路突围。司令员李先念命令周志坚指挥纵队第13旅、第15旅第45团，掩护中原局和中原军区机关部队突围，并严肃地对他说：“你的任务是光荣的，只能胜利，不能失败！”“坚决完成任务！”周志坚果断回答，尽管他深知此项任务重如泰山。此时，周志坚已担任中原军区第2纵队副司令员。受领任务后，他立即组织部队侦察突围路线，经反复研究，决定把突破口选在柳林车站和何家店之间。这里只有国民党军1个营兵力，尽管周围敌人可能会随时增援，但只要速战速决并坚决阻击援敌，仍有较大把握跳出敌人的包围圈。为稳妥起见，他和纵队其他同志一起拟制了多种预案，并设想了最坏可能。
6月29日，周志坚指挥第37团向敌发起攻击，经过激战，消灭了何家店和柳林车站的守军。果不其然，附近大批国民党军从南北两面蜂拥而来，周志坚当即命令：“1营占领何家店左右高地，阻击南面敌人；2营占领柳林车站左右高地，阻击北面敌人；3营在黄庄阻击援敌！”经过一夜激战，援敌被全部击退。紧接着，突围部队又粉碎了敌人在天河口设置的第二道封锁线，并一路疾驰，穿越鄂豫边界，进抵河南淅川一带。蒋介石恼羞成怒，又调集4个整编师穷追不舍。周志坚指挥13旅的1个团开路，另2个团断后，强渡丹江，冲破国民党军新的包围圈。
然而，危险还在前面。7月17日，我突围部队进至鄂豫皖三省交界的南化塘地区。国民党军在这里设置了第三道封锁线。前有1个师严阵以待，后有2个师紧追不放，左右两翼还有6个师正在扑来。李先念等军区首长命令周志坚杀开一条血路，坚决突围！周志坚紧急调整战斗部署，指挥第37团从正面对敌发起强攻。敌人凭借有利地形拼命阻击，我连续3次冲锋都没有成功，后在部队配合下，终于控制了玉皇山和附近高地，从而把敌人的包围圈撕开一条口子，掩护突围部队一路西进。其后，周志坚又指挥部队在赵川一带与敌展开血战，以3个营兵力抗敌10多个营的10多次进攻，为突围部队转移赢得宝贵时间。
就在周志坚带领部队完成掩护任务准备归队之时，得知第39团在突围途中遭敌阻击而损失很大。这个团曾是他当旅长时的老部队，有着很深的感情。经请示上级，他主动留下来接应该团。这样一来，本可以安全突围的周志坚又陷入敌人重围之中。接应到该团后，周志坚经与团领导商议，决定将该团暂时分散到当地活动，以避开敌人的重兵围攻，尔后再寻机突围。他亲率1个营四处转战，随着伤亡不断增多，全营只余十几人。又经过几次战斗，身边仅剩下1名警卫员。敌人悬赏8万大洋，以抓捕解放军的这名“大官”。在这种极端恶劣环境下，周志坚没有丧失革命斗志，理想信念从未动摇。最终，他和警卫员化装成老百姓，躲过敌人层层搜捕，辗转千里之遥，最终打听到中共代表团在南京的办事处。经董必武安排，他终于回到阔别9年的延安。10月5日，延安召开隆重集会，欢迎从中原突围中归来的将士。毛泽东、朱德等领导人前来向大家祝贺。当看到周志坚时，毛泽东热情地握着他的手说：“回到延安，要好好休息，再和蒋介石斗嘛！”
周志坚哪里闲得住，在延安没住几天，他就向朱德总司令和彭德怀副总司令请求工作。组织安排他到华东战场，反击国民党军对我解放区的重点进攻。年11月，周志坚抵达新四军兼山东军区司令部驻地临沂，随后奉命到胶东军区报到。次年2月，军区司令员许世友安排他担任刚组建的新编第6师师长。不久，该师改称新编第5师，周志坚仍担任师长。
这是一支新组建的部队，尽管士气旺盛，但缺乏作战经验。果不其然，在攻击青岛外围的一次战斗中，部队作战失利，不得不撤出战斗。一些干部情绪低沉，周志坚鼓励大家：“一支部队既要赢得起，也要输得起。碰了钉子就垂头丧气，锻炼不出坚强的部队。越是攻坚失败，越要勇于攻坚！”为提高部队作战能力，培养顽强战斗作风，他组织部队利用战斗间隙掀起军事训练热潮。他带领大家利用现有器材构筑模拟工事，深入推演战法，反复组织攻防对抗，在近似实战的演习中不断提高部队攻坚作战能力。经过整训，全师战斗力显著提升，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济南攻坚扬威名，一路征战大江南北，为新中国解放事业立下不朽功勋
年7月，周志坚奉命率部向盘踞在潍县东北齐家埠的国民党军第8独立旅第3团发起攻击。战斗发起前，他带着团营骨干和主攻连连长查看地形，摸清了敌人的工事和防御特点。战斗发起后，他根据敌情和战场态势适时调整攻击方向，打乱了守军阵脚。没多久，我军就从西南方向突破敌人的前沿阵地。周志坚不顾个人安危，带着作战参谋冲到一线靠前指挥。战斗历时6小时结束，全歼敌人1个团，生俘团长郝荣梓，这是第5师成立以来首次取得的重大胜利。不幸的是，战斗中周志坚被敌人的一颗子弹击中，这是他参加革命以来第七次负伤。医院养伤期间，他结识了19岁的护士矫明，共同的革命志向让两个年轻人的心迅速走到一起。周志坚出院不久，两人便喜结良缘。
不久，胶东军区新编第5、第6和第7师统一编成为华东野战军第13纵队，周志坚被任命为司令员。为提高部队作战能力以迎接即将到来的全国性解放战争，他和纵队政委深入部队大抓战技术训练，狠抓政治纪律和战斗作风养成，使部队建设很快步入正轨。从9月初开始，周志坚率部参加了历时5个多月的胶东保卫战，先后经历平度、凤凰山、水沟头等防御战斗，攻占掖县和夏格庄，全歼莱阳守敌，消灭国民党军2万余人，缴获各种火炮52门，击毁、缴获坦克3辆，击落飞机1架。经过血与火的考验，周志坚的指挥能力和谋略水平都有很大提高，他善打硬仗、敢啃硬骨头的战斗作风在华野更是出了名。
◆年秋济南战役后的周志坚。
济南战役是周志坚战斗生涯中的又一场硬仗。年7月，周志坚率部与华野第7纵队攻占国民党军重兵防守的兖州，全歼守军2.8万余人。兖州解放后，中央军委决定集中华野主力组成解放济南的攻城集团和打援集团，周志坚部受命担任攻城总预备队。济南是国民党重兵守备、设防坚固的大城市，设置三道防线，第二绥靖区司令官王耀武坐镇指挥，总兵力约11万人。
为坚决攻克济南，周志坚针对济南城防特点，在进行攻城准备的同时，组织所属部队以已解放的莱芜城作为假设阵地，认真模拟攻坚战法，寻找最佳突破点。他还和战士们一起，在云梯上攀上爬下，反复验证攻击效果。9月16日，济南战役开始。18日凌晨，周志坚率部向济南外围国民党军发起攻击，迅速扫清障碍，并通过奇袭夺取丁家山等据点，于次日拂晓进入指定的出发阵地。20日晚，13纵攻占商埠，抵近济南外城。在长期战争生涯中，周志坚养成了靠前指挥的习惯。这一次，他仍然坚持到前沿一线查看地形和敌人火力部署情况。陪同人员劝他靠后一些，他严肃地说：“选择突破口是攻城的关键，任何一点草率都会给部队造成严重损失。”经反复观察，他发现城墙下有一处十分隐蔽的大型暗堡。他和担任主攻任务的指挥员一起研究并确定具体攻击手段后，才返回指挥位置。
22日黄昏，13纵发起强攻，战至次日上午，夺取济南外城并逼近内城。按照作战计划，13纵担负打开西南突破口的任务。守敌拼命顽抗，并用燃烧弹在阵前形成一道火障，给我攻城部队造成很大伤亡。第团第8连使用70多个炸药包才把城墙炸开一道口子，3个先头连突入城墙，苦战4小时后大部分伤亡，突破口被敌人重新封闭。危急时刻，周志坚果断命令，架梯子强攻！他亲自赶往坤顺门，对攻城突击队进行战地动员。战士们备受鼓舞，士气大增！最终，突击队登上城墙，打退守军多次反扑，巩固了突破口。他指挥其余部队适时投入纵深战斗，战至黄昏，13纵与兄弟部队在大明湖畔胜利会师，济南战役结束。这次战役，13纵在周志坚指挥下取得歼敌1.5万人的佳绩，下属第团被中央军委授予“济南第二团”光荣称号。
济南战役结束后，周志坚率部挺进淮北，参加淮海战役。11月7日，他率部强渡运河，直插陇海铁路。13纵的任务是夺取曹八集，切断黄百韬兵团西逃之路。经过激战，攻占曹八集，歼灭国民党军1个师余人，击毙敌师长刘声鹤。在随后围歼战斗中，周志坚指挥部队攻击黄百韬兵团的外围阵地大宋庄、后荒滩等地，但进攻受挫，部队伤亡较大。周志坚及时召开军事会议，认真总结教训。他主动检讨，认为失利原因在于战法有问题，进攻战术没有迅速从城市攻坚作战转变为野战条件下的近迫作业。经过分析总结，大家统一了思想认识，在淮海战役后期阶段没有再犯类似错误。其后，周志坚又奉命率13纵解放灵璧县城，歼灭守军余人。
12月13日，对黄维兵团总攻开始。周志坚奉命率13纵加入南集团，同东、西集团一起向黄维兵团的双堆集核心阵地发起猛攻。战至15日，黄维兵团被全部歼灭。淮海战役，周志坚指挥的13纵先后作战15次，歼敌2.6万人。淮海战役结束不久，周志坚又受命率部南下，开赴江苏淮阴、淮安，参加渡江战役。年2月，根据中央军委命令，13纵改称中国人民解放军第31军，隶属三野第10兵团建制，周志坚被任命为军长。渡江战役开始后，31军以雷霆之势向江南纵深挺进，一路追击兵败如山倒的国民党军。在连续8昼夜追击作战中，31军共歼敌1.7万余人。渡江战役结束后，部队来不及休整，立即开赴苏州，参加解放上海的战役。
兵贵神速。这一次，周志坚再度发挥善打硬仗的“铁匠”精神，率部克服疲劳和道路泥泞等诸多不利条件，连续急行军6昼夜，提前抵达浦东一带实施战役准备。上海战役开始后，周志坚受命统一指挥参与作战行动的30军和31军，夺取高桥，切断国民党军海上退路。战至26日，浦东守军约1.8万人被全歼，我军完全封锁了黄浦江口，这对兄弟部队全歼上海守军起到重要作用。仅隔一天，上海战役就胜利结束。
◆晚年时的周志坚。
上述连续作战是对周志坚组织指挥能力的考验，也使其在战争中逐渐成长为一名经验丰富、游刃有余的高级指挥员。这不仅源于他善于长途奔袭的果敢作战风格，也得益于他善于总结作战经验的结果。他后来在回忆录中记述，浦东战役的胜利，最成功的经验是“以快制快，边走边组织，边走边动员，边打边侦察，越打情况越明”。在解放战争后期，周志坚率31军在第10兵团建制内挥师福建，追歼国民党军残余部队，先后参加福州战役、漳州战役和厦门战役，共歼敌3.7万余人。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周志坚率领31军驻守福建前线，担负以厦门为中心的海防战备任务，剿灭了沿海匪患，又夺取东山岛并粉碎了国民党军反扑和窜犯大陆的企图，捍卫了海防安全，巩固了新生人民政权。年9月，周志坚被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中将军衔，并荣获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和一级解放勋章。其后，他先后担任舟嵊要塞区司令员、沈阳军区副参谋长、南京军区副参谋长等职。年5月，他退居二线，先后出任南京军区司令部顾问和南京军区顾问。年7月，中央军委批准他离职休养。5年6月9日，周志坚因病在武汉逝世，享年89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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